我与宁陕结缘,应归结于作家安黎老师。连接安老师与宁陕的纽带,是副县长刘云先生。刘县长曾做过文学辅导员,和安老师是鲁院同学,是个典型的作家县长。当了副县长的作家刘云,仍笔耕不辍,有大量的描写秦岭山水的文字飞出秦岭,散落在全国各地的报刊杂志上。他开有博客,有一批忠实的博友和粉丝,这在三秦政坛上算一奇葩。我初知刘云县长,也是通过他的博客,再到发表于诸多报刊杂志上的文章。刘县长分管全县的招商和旅游,他的博客也就成了向外推介宁陕的绚丽舞台。在没有见到刘县长之前,透过细腻的文字便知他是个感情丰富之人。当然,大凡喜文弄墨者一般都是情感易碎者,不知这位县长作家是否超俗?
但有一事,足以证明他是个厚道人,厚道得让你难以置信。
这则故事可以起名为“豆腐干”的故事。说的是西安一时尚文人,偶进刘县长博客,得知他是名副县长,就留言曰:宁陕的豆腐干很好吃,但在西安买不到了。刘县长看到留言,就自掏腰包,安排乡企局的刘局长搜遍全城,给这位不曾谋面的博友用长途汽车捎去一箱豆腐干。岂不知这家做豆腐干的企业见产品薄利,早已改玄易张,县长和局长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搞到一箱。同时也让这位管招商的县长思考,市场所缺正是商机所在。于是,他又引进了一家现代化的豆腐干企业,不久西安市场肯定能看到打着宁陕品牌的豆腐干产品。就是这位貌似刘青云的作家县长,用他真挚的文笔介绍着宁陕的山山水水,吸引了国内重量级的文化名人慕名宁陕;用他的真诚和厚道,吸引了几十个亿的旅游开发资金,正在打造一个绿色、生态、环保、靓丽的新宁陕。
我见到刘县长,已是将离开宁陕的前一天晚上。厚实的身板,宽宽的额头,浓眉大眼,鼻直口方,活脱脱一个港星——刘青云。但他的举手投足,无不显现出文人的优雅和官员的干练;一颦一笑,袒露出真诚和厚道。
刘云,作家县长,宁陕的一张名片。
也是通过安老师的叙述和刘县长的博客,我知道这个县的书记姓陈,同时知道了他许多故事。陈书记出身于农家,早年家境贫寒,骨子里镌刻了对学生和教育的独钟。他从外地调到宁陕当县长,下乡时见到路边有步行的学生和村民,他都要停车捎上一段,每每如此。有几次因人多,他被挤下车步行,等把这些学生和村民送到家才返回来接他。有一次下雨,等车返回时他已浑身湿透,这与我们平日所看到的政府的车拉着警笛溅起水花绝尘而去的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这种对比不是文人的笔下,而是老百姓的眼睛。宁陕县是个国家级贫困县,年财政收入才一千多万。但宁陕却率先在全省实行了十二年义务教育,仅此一项每年就得增加投入四百多万,这是多大的比例啊。这是陈书记拍的板,同时规定县级领导三年不许换车,不许出国,出差住宿也必须控制在一百二十元以下。
我们走在宁陕街上,有意无意问起市民对陈书记的印象,都竖起了大拇指。就在这时,从我们面前驶过一辆车,在前边的农贸市场停下,从车上下来几个庄稼汉子,一位清瘦的中年人帮他们从后备箱里拿出背篓,并帮他们背好。市民告诉我们,是陈书记下乡回来了。我们没有看清陈书记的脸,也没和他说过一句话,但他的形象在我们的心中却无比的高大。
由于刘县长公务在外,接待我们的是常务副县长唐新成。听说著名作家和美国教授来访,当地的文学爱好者也慕名而至。我是虎假虎威,借安黎老师的胆才敢坐在这张桌上。唐县长一米九的个头,英俊潇洒,彬彬有礼,脸上始终挂着谦和的笑。在席间,他的部属不停地开着他的玩笑,以“帅哥”“偶像”称谓,他也以“美女”“小帅哥”相讥,其乐融融。谈到宁陕的发展、城市建设、绿色生态旅游等话题,他不紧不慢,娓娓道来,好像所有的战略思想都装在脑子里,每句话没个字都透着自信,透着睿智。看到这一幕,台湾出生的邢教授对我耳语,她是第一次和共产党的政府官员共进晚餐,没想到这么随和,这么亲切,台湾和美国的亲民官员也不过如此。我听完淡淡一笑,无法表达我真实的感受。我也曾是个政府小吏,深知官场陋习。宁陕清爽的官场作风,可算作特例。如果我们的政府官员都如宁陕这般谦和,亲民,那真是老百姓的福祉。第二天清晨,我和邢教授蹬山回来,在路上遇到晨炼的唐县长,他的目光一触及到我们,就送给一张笑脸。邢教授提议她和唐县长合个影,他欣然同意。以大山做背景,以宁陕的街道为基石,两张灿烂的脸微笑在一张照片上,而留下的记忆,永远在心中。
县政府办公室的秘书小康是老师出身,严谨而周密。我们的采访行程由他来安排,兢兢业业,忙而不乱。安老师要采访几家企业,他通知了前文提到的乡企局刘局长。当刘局长出现在我们面前时,都很惊讶:因为他是骑着摩托车来的。这在关中平原的县级部局和乡镇,是不可想象的。一个部门的一把手就是一路诸侯,公车私用,超标用车司空见惯。当了一把手就不会走路,没有车宁可租车或不办公事的现象比比皆是。在这里,一切都是为了工作,无论有车无车。我问刘局长,你们局里没有车吗?他说,车在库里,单位超编,没有司机,有规定领导不许驾车,他平时都是骑摩托车下乡。在崎岖的山路上,在丛林深处,刘局长骑车给我们带路,留给我们的是无限遐想。
在宁陕的日子里,我们听到无数对政府,对官员的礼赞。走在街上,呼吸着清新的空气,街面干净无尘。出租车、小商贩都在制定的位置上,一切斗井然有序。通过了解,最繁华的地段,不是政府大楼,不是商业网点,而是市民活动中心和给无房户盖的廉租房。他们比我们都住的都好。这是陪同采访的城建局汪书记和廉租办小陈的话。深入多户调查,果真如此,户户都洋溢着满足和幸福。这一切,对善于描写最底层贫民生活的作家安老师触动很大,他要为宁陕写一部书,关注民生的举措肯定是他浓墨重彩的章节。
邢教授因早已安排好行程不得不提前回西安。临走前,这位走过世界各地,研究城市建设的女学者,不由自主地表现出女性多愁善感的一面。她说,去过地方无数,从没有过如此的留恋,也没有产生过不想走的冲动,但这次例外;我还会再来,但不是我一个人,我一定要为这里做点什么,否则,我会自责一生。我们都相信,这位漂泊在外的炎黄女儿,一定还会回来。因为,秦岭在召唤她,这里的蓝天白云、青山绿水吸引着她。尽管她生活在号称人间天堂的大洋彼岸。邢教授到西安以后,给安老师发来短信说:我已到西安,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这是一次难忘的旅行,等待我的再次到来。
结束了在宁陕的采访,在回程的车上,安老师接到著名文学评论家,山东大学新闻与文学学院院长仵从巨教授的电话。仵教授说,他原本不想回陕西,但读了安老师描写宁陕风光的文章,激发了回故乡一睹其容颜的冲动。
看来我又要七进宁陕了。安老师挂上电话说。
我陪你再来。我加了一脚油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