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是个很严肃、很古板、很认真的人。我上小学时,常有同学不敢去我家玩,说是见了我父亲就害怕,其实我同他们一样,吃饭时是不敢随意上桌子的,即使有机会与父亲同桌进餐,也是规规矩矩,绝不敢大大咧咧。听姑妈说,我刚出生时,母亲则是喜上心头,一脸灿烂。父亲一看是女孩,一脸的不愉快,只说了一句话:“唉,是个女娃子。”便悻悻的走开了。那时,我头上已经有两个哥哥了。不过后来,姑妈和一些邻居都劝说男女一样,说我比哥哥聪明活泼,长大了一定有用,父亲对我的态度是有所好转的。那时我就想,父亲定是嫌我是个女孩子吧。
父亲是个林业工人。在我的记忆里,他整日里都是看护森林,一个月只回一次家,他没有像爱他的工作那样爱过我。从小到大,都是母亲悉心照料我的生活与学习,因此我一直认为母亲是很爱我的;而父亲顶多只是从母亲那里了解一些我的近况。我除了能从他的眼神里感受到严厉以外,什么也感受不到。我断定父亲是不爱我的。我心里就有莫明的悲伤。
为了得到父亲一丁点儿的爱,上中学时我总是很努力很勤奋的学习。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如愿以偿的考上了师范学校。拿到录取通知书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兴奋的用双手捧着入学通知书递给了父亲,而父亲只是嘴角略挂一丝微笑,继而严肃地说:“今后还要继续努力,知识学得越多越好,只要你想读书,我和你母亲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养你。”我没有赢得父亲的赞许,可心里是歇斯底里的被父亲感动了一回。去安康上学那一天,母亲与哥哥去车站送我,唯独父亲没有来。他只是告诉哥哥一路上要安顿好我的生活,叮咛我要好好读书。后来收到父亲的来信,聊得最多的是学习,偶尔也提醒我注意身体,说母亲很想我,我就簌簌落泪……
时光过得飞快,转眼我就参加工作了。父亲还是一直写信指引我怎样工作,怎样学习和生活,怎样与同事相处,这些都让我后来受益无穷。我心中是很感谢父亲的。
到了我谈婚论嫁时,父亲还是一脸严肃告诫我说:“终身大事不可儿戏。”让我再三考虑。他还给我讲了许多生活中的事例,给我提一些建议,让我参考。父亲在对待我的人生大事上还是很慎重的。后来主意还是我自己拿的,父亲说只要我生活的幸福他与母亲就开心。为此老公心里一直心存感激,说岳父岳母是世界上最通情达理的人,减少了那些俗套,娶我是简简单单,却也热热闹闹,没有他想象得那么复杂。
出嫁那天,家里来了很多客人,我只顾忙自己的事,没想父亲心里是什么滋味,我肯定母亲会伤心。按我们的婚俗,女儿出嫁父母是不能去送的,父亲只安排哥哥送我。临出门前,我看见母亲哭了,我也哭了;父亲坐在沙发上,一脸的喜悦,对我笑了,我也笑了,心里却是酸酸的……
事后听母亲说,我走后父亲嚎头大哭了一场,哭得很伤心,其实父亲是爱我的。
现在我为人母了,繁忙的工作和琐碎的家务事让我喘不过气来。有时很久很久才给家里打个电话,询问他们的生活状况。而父亲隔三差五就会打电话问问我的近况,工作怎么样?生活怎么样?家里还好吧?……起初父亲打电话来,我总会追问:“你有什么事吗?”父亲总是回答同样的话:“没事,打电话问候你们一下。”这时我总能听见母亲唠叨一句话:“你爸呀,没事总爱给你们打电话。”放下电话,我意识到父亲与母亲一定是常常想我的。我怎么也得挤出点时间多与老人通通电话聊聊天吧﹗
其实,父亲与母亲一样是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