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陕文化

迟归的父爱

作者:红藕绿萝 来源:本站 发布时间:2012-04-09 00:00 【打印本页】

    
    父亲是位地地道道的农民,今年57了,额头那几道深深的如刀刻的痕迹,浮肿的眼袋,道道的眼纹,无情的岁月让父亲渐渐老去了。

    出生50年代的父亲承受着那个时代的苦难。家里兄弟姐妹众多奶奶无法应对还要去大集体干活,父亲六七岁的时候就承担照看小几岁的大妹二妹的任务,一直到了父亲12岁他才走进学堂从一年级读起,上了初中,识了些许的字,懂了一些知识。寒暑假没有父亲的一丝的空闲,家务活全揽,闲下来还要帮奶奶照顾下面新添的三妹。初中毕业也就十八九岁了,这个时候的他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家里姐妹众多,大伯和爷爷出外做生意维持一家人的生计,小叔上学,一大家子十来人的生活都得父亲去挣工分,砍柴烧火担水做饭一切家务重活脏活累活都抖落到父亲的身上。这个时候还要照看小十几岁的四妹五妹。至今母亲还笑话父亲,看您老爸那双手街坊邻居那个不说他总是超后反着,那是背五个姑姑烙下的反爪了,掰不过来了。

    父亲26的时候才有了自己的家,到了母亲家当了上门女婿。27岁的时候当了爸爸。在农村那个时候成家对父亲来说已经超级的晚婚晚育,可是为了一大家子众多的兄弟姐妹父亲做出了应有的牺牲。很小的时候,父亲开着手扶拖拉机,装载木料,拉载伐木的工人,一天到晚很少有闲的时候。但是父亲是个爱结交朋友的人,挣得的钱经常拿去和朋友伙计喝酒了。父亲虽然有手艺有职业他为人大大咧咧,又爱朋友致使家里还是不多么富裕,经济拮据,为此遭到了母亲的抱怨。后来我和弟弟都上学了,母亲也摆起来小摊做起了生意,父亲拉载的客人也为小店带来不少的生意,家里慢慢的富裕了起来。渐渐我长大了,听到的还是母亲埋怨数落,母亲生意忙的时候,没有人手父亲还在打麻将下棋。一出门买菜就是一天,等他回来客人走光了。走到哪里就是一天没有一点时间观念,一点都不顾家。我觉的了父亲的不称职不负责任。于是一堵厚厚的墙把我和父亲阻隔了起来。初中的时候,宁西停止了伐木,没有外来客流,父亲卖掉了手扶拖拉机,意味着父亲失业了。家里经济来源主要靠母亲的店。父亲做着一些小本生意,收入总是不高。人流稀少经济萧条,家里两个店也只能容得下一个人打点。五六年下来,父亲出门打工,年龄大了也都是无功而返。我工作了,对父亲的成见更大了,觉得他无能,没有他人父亲的顶天立地,没有他人父亲的赚钱本事。一天到晚看到的也总是父亲那张阴沉的黑脸,严肃的可怕,在一起也没有多少话说。父亲本来就是少言寡语的一个人,加之我对父亲的看法,使我们的父女关系越来越淡,隔阂越来越深,感觉我和他没有丝毫的感情。工作走远了,很少回家,与父亲也越走越远。20多年来,我一只带着对父亲的蔑视,他做得每一件事情我都觉得失败,他说得每一句话我都不接受赞同。

    直到父亲快六十了,我们之间的那堵厚厚的隔墙,才一点的垮塌;那把锁着我们父女之情的生锈的沉重铁锁才被打开;那层坚厚的寒冰,才慢慢融化。

    休假回到家中,一年的朝夕相处,慢慢的改变了父亲的看法。当我被伤的遍体鳞伤体无完肤的时候,当我伤痕累累无法支撑的时候,当我孤苦无依孤立无援的时候,是父亲站在我的身后,用他那双粗糙强有力的手支撑着我,帮扶着我,用那特有的父爱保护着我。父亲不是无能的,为了儿女他据理力争凭其老命。他容不得旁人欺辱自己的儿女。

    父亲做人做事看的比较长远。县上下乡的干部,还是乡里干工作的同志,逢年过节父亲总是忘不了他们,觉得在外干工作不容易,拉到家中小坐,哪怕几个小菜几杯寡酒也要陪朋友喝几盅。他结交的朋友,在关键的时候,起了作用。左邻右舍无能那家有困难他都随叫随到挺身而出。一堵墙一块地一个巷道,能让就让,绝不斤斤计较,即使吃亏也愿意换来邻居间的和睦。父亲就是这样一个善良厚道热情好客的大好人。

    父亲更是勤劳的,一个冬天攒够了整个一年的柴火。一天到晚从没闲过,不是家里的就是地里的。如今年迈的他还在弓着腰艰难的一步一步用尽全力抬那沉重无比的巨石,只为一天的百十块钱。还要外出远门打工,任何挣钱的机会都不愿意错过。他不是不称职不负责任的。
    
    已到不惑之年的父亲,身体也越来越差,经常觉得腰疼难忍,他自己也知道那是年轻的时候干了许多过重的家务活,现在烙下了劳伤病。可是为了生活他强忍着病疼,仍旧苦苦挣扎。再累再苦再难,都一路走过。

    父亲的一生是悲苦的。年少的时候,为大家牺牲自我,而得不到兄弟姐妹的理解同情。中年的时候,为小家打拼,却遭到儿女的误解。到了晚年,还要劳苦奔波。他净身出户白手起家,一点一滴积累创造,身体烙下了病痛。他一辈子靠不到父母兄弟姐妹指望不上儿女,唯一值得他骄傲自豪的是,两个儿女的成才,端着铁饭碗,吃着公家饭。成为他人生的荣耀。

    如今已到中年的我,对父亲怀着深深的愧疚悔恨。20多年啊,我一直恨着父亲,我不知道父亲心中是什么样的滋味。父亲的年龄完全可以不再外奔波安享晚年享受儿女的子孙的天伦之乐,可是为了儿女年迈的他还要艰难的苦苦的看别人脸色行事,委曲求全。
  
    父亲,是女儿的无能啊,没有让你过上幸福的生活,没有让你安享晚年,没有能力孝敬你。是女儿没有出息,把你们置于艰难的境地,让你为我受尽委屈。在这里深深对你说声:父亲您辛苦了,愿你在外一切平安顺利,早日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