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许是秦岭深处山高天寒,春天总是姗姗迟来,时令已至仲春,拂面而来的风却带着几分硬冷,准确的说季节尚在早春里徘徊。天色一直阴郁着,象是娃儿不高兴时的脸,眼泪随时都会吧嗒吧嗒落下来。眼看春播在即,单位几名同志挂念着斜峪河深处狮子坝的受灾户,邀我一同前往。
过华严桥,车就开始颠簸起来。转过山嘴,公路就开始和斜峪河同行。从车窗向外望去,扑入视野的是白花花的嶙峋乱石,一脉清溪缓缓地在河床上蜿蜒;两岸的山根近十米高的地方没了泥土,裸露在外的树根以及大片被泥沙掩埋仅残存着几段田埂的农田,仍然记录着洪水的残暴与肆虐。十几年前曾经去过一次狮子坝,那时是到同学家玩。记忆中的斜峪河只是一条小溪而已,河道狭窄、落差较大,可现在河水似乎比原先小了许多,河床宽度却增加了好几倍,而且也平缓了许多。可就是这么一条看似温柔,也给人留不下太多印象的小河,却给沿河两岸的人们造成了巨大的灾难。
越往里走,路越发的难行,心情也越来越沉重。路面上铺着新鲜的沙石,外侧的石坎也是新砌的,看来近几天有人刚刚整修过公路。顺斜峪河而上,不经意就会看到被沙石掩埋的农田,半山腰醒目的泥石流痕迹,残垣断壁的房舍,凝神间脑海里便浮现出咆哮汹涌的洪水、呼啸而下的泥石流场景。
转过一个湾,再上一道坡,地势渐渐开阔起来。两山呈合围之势,将两条小河楼在怀中,中间便有了偌大一块平地;几座楼房与瓦舍在山根处一字排开,俨然一条街道的样子。四周的山坡上,这里团那里一片的枣皮花开得阳光灿烂,樱桃花云霞一般萦绕在农舍房前屋后,田间的油菜鲜嫩碧绿;吆牛扶梨的男人和翻土撒种妇女与盎然春意交相辉映,此情此景很难让人相信这里曾经受过灾。正陶醉于如画春光,人说狮子坝到了。
两位同事挂包了两户灾民,他们今天是专门给他们送种子和化肥来了。一进门康忠祥就催促家里人做饭,他说,真是不知说啥好,年前给我们送一大堆东西,连水都没有喝一口!说起春耕康忠祥一脸欣喜,他说被冲毁的水田年前已经恢复了,今年栽上秧没问题。眼下关键是挣钱,房子冲毁了镇上把我们安排到老乡政府住,三间房子折价卖给了我,镇上给了些补助,现在还差4000元;党和政府已经很关心了,这么欠着总不是个事。两个女儿已经出去打工去了,学校重建也即将动工,我去找些活路做,年里把帐还清应该说没问题。
碰巧,村支部书记石怀奇正在狮子坝开会。遇见我我们自然又是一翻感激的话语。他说,从受灾以后,省上、市里和县上都派来了驻村工作组,县上的党员干部每人还挂包了一户灾民;斜峪河上下的群众虽说受了灾,可以说有各级党委和政府的光怀,我们的生活没有因灾受到任何影响。村里的群众都很勤劳,去年做了一个冬的义务工,冲毁的公路恢复到了受灾以前的水平,今天开会是安排春季植树造林,党和政府这么光怀我们,不努力不行呀!只要我们勤爬苦做,我相信不出一两年时间,斜峪河两岸的群众生活会过得比灾前还要好。
走时天色已晚,阴郁低垂的天空下起了小雨,两岸山坡上大片的麦子绿的鲜活而生动,望着清泠泠的斜峪河水,一直担忧着的心情忽然释然了许多。是啊!春天早已沐浴着斜峪河两岸的人们,春天是新的开始,充满着新的希望,正如有一首歌唱的那样“心若在梦就在,只不过是从头再来!”斜峪河的美好明天将从这个春天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