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即逝,依稀在梦里披着婚纱和先生相挽走向红地毯,紫罗兰的落地窗帘半开着,如水的月光自窗外泻进客厅,温馨的沙发上浓浓的喜气还未散尽,五彩斑斓的喜糖、美味的瓜子、花生,闹房的客人欢声笑语,一切仿佛就在昨夜,可生活的轨道容不得半点停留,一睁眼一闭眼,一切新鲜的事物都渐渐走向衰老,譬如那梦里温馨的新房。
入夜,和小儿在客厅戏耍,可爱的他刚刚从发烧的困境中解脱出来,略有精神的他光脚踩在沙发上表演着各式各样的搞怪滑稽剧,嬉笑的鬼脸,半吐舌头的小丑样,摇头晃脑的老夫子,病怏怏的老爷爷,光牙的老奶奶,所有可能想象出的角色让他演绎的活灵活现,我半靠在沙发上笑得前俯后仰,随着表演深入,我仿佛回到了童年的时光,自己曾经依恋的大杂院……突然,小儿的目光射向天花板一动不动,我不解地摇摇他问:“怎么了,伟伟!”他却竖起指头对我做悄声状,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白色的天花板上边角线挂着一只黑色的小蜘蛛,它正拼命地织着网,在我看来它的小脚是那样的孱弱,根本无法在短期完成自己的创举。我不屑一顾地说:“没什么,只是一只小蜘蛛!”而伟伟却有些伤感地说:“妈妈,那不是我们的房子也老了!”
房子老了,这是我不止一次从小小的他口中听到的,第一次是我领着他从父亲生前监工修建的楼房前经过,充满自豪地告诉他这是爷爷设计指挥修建的房屋时,他环顾有些陈旧破落的外墙说了句:“妈妈,我觉得这房子好老呀!”第二次,是和先生一道领他一道回乡下的公公婆婆家,看到黄土墙黑瓦顶地面坑坑洼洼的老屋,他扬起小脑袋瞪着大眼睛指着房子问先生:“爷爷、奶奶怎么住这么老的房子?”可就是这老老的农村土屋,却在而后的几天里,带给他无限的乐趣。且不说高大的板楼上活蹦乱跳的小猫,漆黑的墙角里蜷伏的小虫子尸体,单就是院子里那群可爱的鸡,一只白色的小狗,就会引得他跟前跟后,这孩子太全神贯注了,为了观察这鸡和狗之间的战争,竟然在鸡窝旁呆了几个小时,无视我们嘶声裂肺的呼喊,直到怒气冲冲地根据鸡的声音才找到了他,正欲发火的我居然在他的头上发现了屎,被他逗得哭笑不得。调皮的他还是很机灵地躲过我们的视线,邀着鸡来到老屋一侧挂满玉米的墙壁旁,掰下玉米,喂给鸡们,看哪只不顺眼,就拿玉米籽当武器,瞄准了就打,常常是惹得山里的鸡跳上跳下。冬日的阳光下,黄橙橙的旗帜背景下,一个捧着玉米籽的小孩,乌黑的头发上落满散碎的玉米壳,时尚的棉袄上沾满灰尘,全然失去了城市小孩的娇贵,看着他的模样,我总会庆幸这样的老屋带给孩子不同凡响的童年回忆……
“房子老了!”这是成人世界里无法理喻的比方,我们可以在文学家的渲染里找到大篇幅的有关“老”的名词,老屋、老井、老树,老照片,一切深埋在记忆里的景致,以文学深厚的底蕴占据思想,让人由不得感叹孩童世界的五彩斑斓,成人世界里的僵化思维,惯常的狭隘理解等等,我感谢孩子这种自然脱俗的思考,教会我平静地对待繁琐枯燥的生活,尽情释放心中的压力,其实偶尔的回归自然,会让生活变得美不堪言!
被孩子誉为老了的我们的家,如今因为一只蜘蛛的偶然莅临,变得无限哲理,这只蜘蛛悄悄地来到,却在不知不觉中消失,我不知道是刚刚袭过的大风吹走了它,还是它自己意外的跌落。蜘蛛走了,就如同每个人的内心深处的困惑,伴随着老去的思维,每天都会焕发新生的活力!